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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遠 2004/04/22 （一） 《山坡羊》 瓊枝玉幹，縞袂素裳，幽幽清香淡淡妝。 傲雪寒，凌冰霜，無意桃李競塵芳。 東風縱摧花已放。開，又何妨？謝，又何妨？ 上回說到若寒和劍萍在一個邊遠的小鎮住下來，遠離江湖的恩恩怨怨，過起了男耕女織，與世無爭，平平靜靜的平凡人的生活。 那天中午，劍萍和往常一樣，早早的就把飯菜打點好，抱著樂樂，挽著飯籃到江邊給若寒送飯。 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，藍天雲飛，貫滿長空，萬里江面上，白帆點點，江水靜靜的向東流去。 若寒遠遠看到劍萍，放下肩上扛著的東西，迎上前來。忙了一上午，早就餓了，接過劍萍遞過來的飯菜，很快吃完，抱起樂樂逗著玩。 突然，若寒臉上的笑容凝住了，平靜柔和的如秋星眸漸漸深邃寒冷，射出了凌厲的光芒。他好像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殺氣，一個多年職業殺手的本能告訴他，危險就在眼前。 這時劍萍收拾好碗筷，正準備到江邊去洗刷。若寒一把拉住她，急忙把樂樂往她懷裡一塞，厲聲喝道：「快走！」 話音未落，只見原來平靜的江面波濤翻騰，平地水長數尺，白浪開處，一個殺手從波浪中直跳出來。若寒一個箭步衝上去抵擋。 劍萍抱著孩子轉身就走。因為她深知道，她和樂樂在這裡，不但幫不上忙，反而會讓他有所顧忌，成為他的後顧之憂。 若寒是近藤最得意的弟子，最近內傷很少發作，功力又恢復了不少。招招飄逸凌厲，瀟灑靈動，騰挪自如，矯若游龍。殺手的武功本來就和若寒相差甚遠，只得一人，就更不是若寒的對手。幾個回合下來，很快落了下風。可她胡攪蠻打，死纏不放。 若寒打了一陣，見劍萍抱著孩子已不見蹤影，擔心不知來了幾個殺手，劍萍帶著孩子有没有危險？因而心裡著急，不敢戀戰，耍了個虛招，避過一刀，一個白鶴亮翅，凌空躍起，悄然無聲，揚手發出幾點「星之魂」。但見漫天冰凌般閃閃爍爍的小小的星星，在正午陽光折射下，發出夢幻般奇異美麗的金藍色光芒，帶著些許平靜淡然、些許自信燦爛，金絲網般，輕飄飄地、悄悄地、又是迅疾無匹地，向殺手罩了過來。霎時，殺手眼中全是一片飄飄悠悠眩人眼目的金藍色，還没搞清楚怎麼回事，就軟軟的倒下了。 若寒也無暇他顧，轉身一個飛躍，掠上樹梢。借著大樹的掩護和對地形的熟悉，幾個起落下來，很快就拋開殺手的糾纏，追尋劍萍去了。 兩人靈犀相通，若寒很快就和劍萍會合。既然行跡已露，此地是不能再留了，只好換一個地方。 他們兩人急急的出了村莊，樂樂好像也知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，挺乖，不哭也不鬧，黑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輪轉。劍萍抱著孩子，輕輕的親了親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蛋，欣慰的說道：「樂樂真可愛，雖然我們每天被殺手追追殺殺，有了他，好像什麼煩惱事都没有了。」 他們總是覺得有人跟著，若寒給劍萍打了個眼色。兩人假裝逗孩子，故意停了下來。一直跟著的人終於露面了，原來是樂樂的母親。劍萍一看是她，心裡有一種將要失去樂樂的預感，把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。 果不其然，那女子走到劍萍的面前，向劍萍認錯，請求劍萍把孩子還給她。劍萍有些氣憤的說道：「一個孩子，就是一個小生命，妳怎能說不要就不要，說要就要。」 若寒站在旁邊，冷靜的聽著她們的對話。劍萍的心他懂，撫養樂樂這段時間，樂樂帶給他們的快樂是不言而喻的，他們早就把樂樂當成是自己的孩子，有了深厚的感情，又怎麼會捨得離開樂樂呢？ 可是，若寒深知目前他們的處境：“師父肯定不會放過自己，打打殺殺的日子，對於樂樂太危險。倘若有什麼不測，那豈不是愛他反而害他嗎？就算能躲過這一劫，也註定要到處流浪，又怎能保證好好的撫養孩子，讓他健康成長呢？俗話說「孩子是娘的心頭肉」，把孩子交還給他母親，應該是眼前最好的選擇。” 於是走到劍萍的身邊，勸道：「把樂樂還給她吧！這是她的親骨肉。」又提醒劍萍道：「我們是没有辦法照顧他的，他跟著我們是没有幸福的。」 這個道理劍萍其實也明白，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狀況，猶豫再三，縱然百般不捨，還是理智的決定把孩子還給那女子。但要她保證好好的用心撫養孩子，一輩子愛他，不再拋棄他。 劍萍依依不捨的望著那女子抱著樂樂漸漸遠去的背影，難過得說不出話來，淚水盈滿了眼眶。若寒又何嘗捨得？也是無何奈何的事。他默默的走上前把劍萍扶起，輕輕的抹去她的眼淚，摟著她慢慢的離去。 行了半日，來到一個小城。一泓碧水，湖光山色，天闊水平，湖面一片明淨光亮，如玻璃一般，亭臺樓閣的倒影映入湖水之中，甚是誘人。 正值梅開之季，沿湖，開滿了冷豔的梅花，那花兒昂首挺立，臨風搖曳，紛紛揚揚傲霜開放。仙子一般的梅花，素淡清雅，微風一吹，滿城都是幽幽的清香，沁人心脾。 劍萍還没從歸還孩子的泱泱不樂的情緒中恢復過來，天性樂觀的她，少有的憂心忡忡的說道：「看來，我們想當個平凡人還真的不容易。首先要擺脫我們的束縛，還有背景。」 若寒點點頭，深表贊同道：「其實不止是我們過去的包袱，就是我們的心理，也不像真正的平凡人。」 劍萍無奈的道：「那照你這麼說，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拋棄以前的生活囉？」 經過這一段流浪的經歷，若寒的胸懷豁達了許多，對於自己的遭際，倒是能想得開，可以平常心去對待了，尋思：“謀事在人，成事在天。既然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，能控制的，那就只好「既來之，則安之」，淡然以對，順其自然吧。” 想到這裡，若寒緩緩的把劍萍的身子扳過來，注視著她的雙眼，冷靜的道：「我只能這麼說，一切順其自然。像我們現在的處境，應該什麼都不要想，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，開心就好了。」 正所謂： 樹欲靜而風不止，東君摧梅正放時； 春色已閱無所懼，淡然面對煙雲起。 兩人倚在欄杆邊，遠遠望去，雪松是灰的綠，喬木枝枝疏疏的。只有滿眼山前山後，漫山遍野，如幻如霧，傲骨棱棱，鬥雪盛開的梅花。目光盡處，山凹那邊隱隱約約還有一片屈曲盤旋，虯枝橫斜的梅林，花開得更是越發燦爛。 「隱居！没錯啊！」劍萍心裡一動，突然想到了這一招，高興的說道：「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，在天願做比翼鳥，很過癮啊！」 「對啊！」一語提醒了若寒，雖說隱居不太可能，劍萍的想法太天真，但到一個遠離人群，不容易暴露行蹤的地方暫住一段時間，再作打算，還是可行的。 他想起了那山谷間隱秘的小屋。當年老謀深算的義父看中那裡，就是因為不容易被人發現。況且自己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，師父肯定想不到自己會回到那裡去，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。 主意已定，就和劍萍商量。她正愁没去處，聽若寒一說，大喜過望，馬上表示贊同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 煙霧氤氳，小橋，屋宇，梅花，像披上了一層輕紗。湖面上，清風徐拂，水波不興，一眼望去，如同千里橫陳的白練，舒緩初展。 隨風飄過來陣陣烤魚的香味，他們走了大半天，早就餓了。順著香氣找去，不遠處的湖邊有一座小酒樓，經營的正是烤魚。 可能是因為靠著湖邊的緣故吧，該酒樓有一個獨特的經營方式：可以讓客人用自己釣的魚來抵飯錢。兩人正擔心身上的錢不夠，一聽有這個規矩，可高興了。 若寒很快就吃飽了，拿上釣魚竿靜靜的坐在湖邊梅花樹下釣起魚來。 劍萍最愛吃烤魚了，腳下已經一大堆魚骨頭了，還在狼吞虎嚥的大嚼。一面吃還一面說道：「若寒，魚都吃完了，釣了一下午，釣點成績出來嘛！」若寒慢條斯理的說道：「妳都吃了八條了，還不滿足啊？吃慢點嘛。」 「那八條都是賒帳來的。你再不釣點抵帳，我們身上的錢不夠付啊！」 劍萍滿不在乎的說道，一面還揚起手來大聲的招呼店家：「小二，再來四條湊一打。」若寒看得目瞪口呆，張大的嘴差點合不上來。 周圍的客人看到這個蠻秀麗的假小子居然有這麼大的胃口，都轉過頭吃驚的看著她。劍萍被看得有點不自在，不以為然的說道：「看什麼看！」一面用筷子挑著魚骨頭在玩。 小二勤快的送上烤魚：「客官，魚來了。」劍萍樂了，趕快接過道：「又有得吃了。」 大嚼一通後，用筷子舞弄著一根魚骨頭，跑到若寒身邊，催促道：「這麼多人看著，你好歹給我點面子，釣一條上來看嘛！」 若寒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，大有任憑風浪起，穩坐釣魚船的氣味，淡然道：「這是姜太公釣魚，願者上鈎。」 劍萍不願意了，撒嬌似的搖晃著他的身子道：「這麼笨，我都没得吃了。」 這時，漁浮子動了一下，若寒高興道：「有了！」劍萍搖了搖頭，滿面的不相信：「算了，算了，不是破鞋就是垃圾。」 若寒很有把握的道：「妳相信我，這次絕對是魚。」 「打賭！」劍萍孩子氣的伸出手指，若寒應聲爽快的伸出食指一把勾住，道：「打賭！」 兩人齊齊注視著水面，漁浮稍稍下沉，清澈的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紋，好像真的有魚兒咬住了餌。劍萍拍著手開心的道：「真的有魚耶！」 若寒猛的一拉魚竿，真的有東西隨著魚鈎離開水面，定睛一看，赫然是「魚——骨頭」，樂得不行，笑道：「真的是妳剛吃的魚骨頭。」 劍萍笑得前仰後合，差點喘不過氣來，一把摟住他，點著他的鼻子道：「你還真能釣呀，我的小若寒。」 若寒也不甘示弱的回敬她道：「妳還真能吃呀，我的小劍萍。」 「哈！哈！哈………」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開懷舒心的哈哈大笑起來。 （待續）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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