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丝路》杂谈四——百花

《至原发表讨论处》

作者:冰灵
2004/08/25



  (之前对百花其实没什么感觉。但凌紫嫣一篇《冷眼看百花》以及随后引发的讨论,让我开始学着去体会百花。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风一样的女子啊!像风一样潇洒一样干脆,像风一样出现,最后却也像风一样离开,不留下任何痕迹。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忽略这样一个角色。《丝路豪侠》中每一个重要的角色,都具有各自典型的现实意义。百花性格中的很多方面其实在现实生活中都很普遍,有些人身上,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百花的影子,只不过作为电视塑造出来的艺术形象,百花当然只是一个极端,一个特例,可她留给人们的回味却是无穷的。我还是没办法整理出自己对百花明确的看法,于是试着通过感受她的感受去走近她,同时也接受了上次讨论中不少朋友的一些观点看法。百花是矛盾的,她的矛盾比天琴更深更隐蔽。为了不与上次写燕琴之恋的时候重复,我试着用第一人称来写。)



  他的出现扰乱了我原本井然有序的步调。我怎么也没想到,我的整个生命轨迹会因他而彻底改变。我付出了很多——也许是为他,也许,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?最后我什么也得不到,却失去了我全部的所有。是命里注定?亦或是我作茧自缚?

  凌空一跃,所有的一切涌上心头,顷刻间却又烟消云散。我所执着的,我所追求的,我所看重的………啊!一切仿佛完全失重,变得很轻很轻。原来,解脱也是一种幸福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  见他之前我早就听说过他。三年前天琴就是为了他而破天荒头一次没能完成任务,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仍失魂落魄、郁郁寡欢,甚至多次抚琴落泪。那该是怎样一个男人,才有这般能耐!燕逍遥,最近又是这三个字,让天琴再一次心神不宁。我不会放手的,她可以装模做样若无其事,她可以骗过圣教所有的人,但她瞒不过我。只要天琴为他而做出哪怕只是一点儿对圣教无利的事情,我便有机可乘了。谢天琴,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听任你的摆布。我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棋子。

  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他。为什么如此神奇!不用任何提示,我竟可以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他来,虽然之前素未谋面!仿佛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,不断告诉我,眼前背着包袱提着刀,踽踽独行的男子就是他,燕逍遥。看不清他的脸庞,却看得到他的轮廓,那线条竟可以如此柔美!凡是能引起我注意的男人,我一定要让他也注意我,爱上我。他不可以例外,更何况,他还是天琴的男人。天琴能得到的,我同样也能,而且还要比她更多。

  我猛地勒紧缰绳,受惊的马儿在他面前骤然停下,我扬起睫毛,笑盈盈地注视着他,我自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我这一笑。他止步了。他终于抬起头,缓缓地,我第一次与他对视。那是一张俊美与沧桑并存的脸,那是一双杀气与柔情同在的眸子。他看我了,只是那目光如冰块般的冷,当中似又夹杂着一种别的什么味道。我平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眼神,怪异得如同一把短刀插入我心中的某一块地方,而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或是愤怒。

  几秒之间,我依然保持着微笑,可心头却有一阵慌乱。我是怎么了?难道我心中也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?他是那么深邃,周身散发着一种成熟与神秘,好像所有的东西到了他面前,都会突然失去厚度而变得虚飘飘。不!不!我绝不允许这种感觉支配我。呵,这燕逍遥还真是男人中的极品。谢天琴,你眼光倒不差。

  他请我喝酒。我从未败在这些事上,只是这一次,虽然困难不大,可我总觉得这人超脱得不好对付。他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举动都出乎我的意料却又无懈可击。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坐着喝酒的样子。潇洒!可当我每次想用言语去接触他的时候,却老是被他巧妙地挡开。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屏障。那好,总有一天,我会将这层屏障击得粉碎。我要征服他,征服他的心。猎物越是强大,我就越享受。

  我是带着任务来见他的,我不能空手而归。我掳走了南天星手下一个婢女,看他们如何收场。果然,他为那丫头来了。那就开战吧,任务的目标是他而不是什么玛瑙翡翠。观战中我见识了他的武功,竟是如此之高,以一当十根本不在话下。那把刀在他手里运用自如,每一招每一式的质量都非同小可,我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!

  天琴来了。更好,我喜欢看好戏。突然一道银光闪过,一切戛然而止。她倒是下得了手啊!我一直在看着他,这时我看到了他看天琴的眼神。心中不禁一痛、一沉,那眼神跟我之前接触的完全不同!惊讶、痛楚、不解……似乎经历了长时间的酝酿,刹那间全部爆发,狠狠地撞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,撞击着我心中那块特别的地方。这下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,我是多么希望这么复杂的凝视是对我的,而不是对天琴、对其他人的。只能是对我的!他活着,我要让他爱上我;他死,我要他死在我的手里。

  天琴还是放了他一马,这是我料定的。燕逍遥注定是她心中永远的痛,也必将使得她这关键的一役无法放开手脚去打。抓住这一点,我可以一点点瓦解她在圣教中的势力,动摇她总护法的地位,这样我才有出头之日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  突然又想见燕逍遥了,于是我假借天琴的名义唤他前来。和他交手还真是惬意,我招招凶狠,他却并无半点伤我的意思,还护着我。我故意装出不支之态,他瞧出来了,却仍然顺势将我一拉不让我倒地。我的心头像被暖风熏过,舒服透了。“我才没功夫陪你玩这把戏。”哈,你以后会有的。送走了他,我没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。我在长廊里尽情地舒展尽情地奔跑,这个时候,只有奔跑才可以消化我内心胀鼓鼓的激情荡漾啊!燕逍遥,燕逍遥。他真是可爱!哎呀,差点撞上天琴了。我看出她生气了,她不生气才怪,她越心焦我越有利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周围的空气好清新。

  天琴总是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感情,而且想方设法逼着燕逍遥离开大漠。在我眼里,她爱得很傻。这根本不是什么伟大高尚,这是自作自受。人不需要活得那么辛苦,尤其不能亏待了自己。燕逍遥是劝不住打不倒的,更何况他下一步要怎么走,没人猜得出。只要他的目的未达到,那么即使把他送出这里,他依然会折回。又何必多此一举呢?

  我很难确定我对他的感觉,我也不想花心思去确定。就当我爱他吧,那么我要让他永远寸步不离地陪在我的身边,他不可以就这么离开,因为我还没有征服他。于是我在去“地狱”的路上救了他,不过看样子已经有人给他服了解药了,而且上次那小丫头跟他关系也不一般了,刚才在“天堂”那里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愿意替他去死,哼,自不量力。我蒙着脸,他却说他知道我是谁。其实我根本不是要他谢我或回报我,他应该知道,也必须知道。

  圣教的局面越来越乱了,甚至连朝廷的力量也开始介入,但形势对我有利。显然,我坚持要让燕逍遥死在我们手里比天琴一味地按兵不动更得人心。我要让更多的人听命于我,只听命于我。燕逍遥要与黄狮比试拳法了,我可不愿留在教内孤独地忍受着焦急与担心的煎熬,我得去,去了见机行事。

  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比武到了最后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。被燕逍遥制住的黄狮突然被人救走,谢司寇又设下埋伏要抓燕逍遥。管他什么朝廷不朝廷,把人救走了再说,否则任他武功再厉害,终究难抵敌众之势。他不能死,尤其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。救他,让他刻骨铭心地记着我,记着我是爱上我的前提。我令手下万箭齐发,燕逍遥倒是会意。轻轻一跃,再纵身一跳,转眼间就已经骑在我早已为他准备好了的马匹上了。

  我们扬着马鞭,任着马儿向前飞奔。是的,“我们”。出了小城,浩瀚无边的大漠中,只剩我和他,马儿驰骋的蹄声回荡在这开阔的天地间。为何这片我从小就习以为常的沙漠今日变得如此美丽如此可爱!如浪般的沙波像被风儿精心雕饰过,那波荡极其平适曼妙,压根儿找不到一丝的涟纹。与天际连成一片的沙地那么明净,软绵绵的让人心中充满无限的柔情。身后是一连串的印迹——只属于我和他的,而我们就在这印迹的顶端。想飞啊,自由自在地飞翔!彼此无言,宁静与安详,畅快与踏实在我心中不断地蔓延。而他,又在想些什么呢?

  终于停下来了。“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?”这就是他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?难道他还不明白?突然他拔出了刀,刀锋正对着我:“如果有人想杀我,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。”唉,该不该算他聪明呢?这次我出来,藉口就是亲手杀了他。可是实际上我不想,虽然以前我有过这样的念头,可是现在我不了。我喜欢他,我要他活在我的身边哪。

  我侧过刀锋向他走去,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脸庞。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,他依旧那样的俊美,灵动的俊美,让人心动的俊美。可是又多出了别的东西。是什么?为什么?因为天琴吗?谢天琴!怪不得我和他的人离得这么近,却总感觉两颗心之间横着什么!他心中想的是天琴!怒火燃起,忽然,又被似水的柔情浇熄。他太让人无法抗拒了,越是靠近他,我越是怦然心动,越是控制不住自己。

  迫不及待地,我靠在了他的胸前。他没有后退,可是他抓着刀的手依然举着。我不管了,因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我舒服得想掉泪啊。好想就这样下去,我不想回去,我不要他回去。我多么期待能够和他永久厮守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,一片只属于我和他的小天地。我的嘴已经不听使唤了,“带我走,我已经厌倦了教内打打杀杀的生活………”

  半晌无语。我听得到他的心跳在悄悄地加速,可是我感受不到半点的喜悦,相反的,那种感觉那么陌生,好像那颗心根本不是为了我而加快跳动,我好像只是别人的替身。我抬头,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里满是痛苦。

  “你走吧。”叫我走?我为他做了那么多,他竟然叫我走?被这样硬生生地拒绝,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!好像之前我靠着一堵墙,可是那堵墙轰然之间倒塌了,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倒,我慌了,我急了,我拼命地伸手去抓,去试着挽救。一时间我说了很多话,那些话好像突然产生,说出口后又突然消失得毫无记录可寻,于是我虽然一个劲地说,含着泪地说,却不清楚我说的究竟是什么。

  依然是淡淡的“你走吧!”让我彻底醒悟,我的墙已经完完全全地倒了,没有挽回的余地。孤独空虚茫然的感觉紧紧地笼罩着我,他可以为天琴痛苦三年,他可以与那丫头走得那么近,偏偏对我,只有一个“你走吧”。为什么?!我待不下去了,再面对这个人我就得崩溃。可恶的沙漠,地狱。我要离开,立刻离开!带着彻底失败的剧痛,我发疯似的驾着马儿,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沙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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